王寶華的顧問室

賴聲川：相信孩子，就是相信自己！

「人生最大的滋味，在於不斷嘗試新的變化，才能獲得快樂。」訪談時，賴聲川帶著淺淺的笑容說著；「這是我常掛在嘴邊的一句話，不過這有一個前提，就是中國人講的捨得，若不放掉現有的，不可能知道後面還有機會，還會創造出更多的快樂...

【撰文／張麗玲】

正忙於舞台劇《快樂不用學》排練工作的賴聲川，剛結束上一場的忙碌，便趕來與我們見面，神情看起來有些疲憊。一個在人生巔峰的人，他是台灣劇場工作的先鋒，擁有一位了悟世事且聰慧能幹的妻子丁乃竺，一雙美麗的女兒梵耘與仙耘，以及剛升格為外公的身分。

美國出生 外交官家庭中成長

黑髮裡混雜著許多白髮、留著招牌甜甜圈落腮鬍的賴聲川，在看似粗獷的外表下，卻隱藏纖細與敏感的心思，說話緩慢謙恭，他的聲音帶著一股溫和的魔力，讓人一下子就被拉進他描述的時空背景裡。我的思緒跟著內容編起故事，賴聲川所談的情節就在眼前上演，畫面要拉回遙遠的求學時代，那是40多年前的美國。

一九五四年生於美國華盛頓市的賴聲川，父親賴家球曾任外交部情報司司長兼發言人，出身高官之家，賴聲川從小就受到良好的教育，但賴聲川卻說，小時候的讀書過程是痛苦的。賴聲川回憶著：「本來父親計畫回台灣三年，以為接著就會外調其他國家，沒想到回來兩年他就去世了，從此，父親原本給我的人生規畫完全走調。」原來在美國讀小學是輕鬆愉快，永遠得Ａ，甚至跳級讀更高年級，但12歲回到台灣，兩年後父親辭世，事情開始有了大變化。

父親驟逝　從資優生變留級生

不適應台灣教育環境的賴聲川，在美國是資優生，回台灣成了留級生。國外教育很活潑，回台北念初中，穿卡其制服、剃平頭，天沒亮就得起床趕公車，世界一下子由彩色變成黑白。「我們外交人員子弟，經常換環境、學新語言、觀察不同的文化，剛剛取得朋友間的信任，卻又要換環境了；很多經常轉換環境的孩子，長大會有迷失，可以在任何環境生存，但卻沒有歸屬感，而是漂浮在不同的文化之間。」於是，有痛苦經歷的賴聲川，在身為人父之後，誓言不讓孩子受同樣的苦。

讓孩子順勢生長，不投射自己的期望，是賴聲川夫婦教養女兒的第一原則，「看到孩子最大的可能性，只希望孩子追尋人生真正的快樂，懂得欣賞人生及萬物的快樂。」賴聲川強調，「相信孩子，讓孩子順性發展，等於是相信自己，但這種信任並非盲目樂觀，而是相信孩子會如何發展，都是父母生養的結果。」就算遇到困難，父母也要有信心，放手讓孩子去克服，「相信因果，每一秒就會創造好的因、結好的果」。

尊重信任　把孩子當獨立大人

教養孩子的話題一開，賴聲川說話聲音變得更柔軟。他說，創立表演工作坊，又與乃竺修習密宗，家裡一直是劇場及宗教界人士聚集處，孩子們就在這樣的環境中成長，而在忙碌生活中與孩子相處，靠的是尊重、對待與信任。兩個女兒從小就聽話乖巧，即使當時年紀還小，賴聲川也不用童言童語與孩子對話，他一直把兩個女兒當成獨立的大人，任何事都好好說明，相信孩子聽得懂也做得到，也不讓孩子看見自的擔憂，不顯露負面情緒。

賴聲川說，兩個孩子都有自己興趣與喜好，就讓她們自由成長，若發現孩子隨性過了頭，也只是適時提醒她們要兼顧內心渴望與現實生活，孩子就懂得自己太過「放任」，會修正自己的言行舉止。他回憶：「大女兒梵耘曾歷經嚴重的叛逆期，任何事都看不順眼，成天只想往外跑，我們只是問聲『妳最近很常出去喔』，她就立即翻臉頂撞；但我們還是不回吵，信任孩子會自我檢視行為。」女兒賭氣外出，回想父母的包容態度，覺得那是為她建立的最根本信任與尊重，感受到自己的無限可能，自然慢慢走回從前的軌道。

傳承接棒　女兒紛走上藝術路

雖未刻意引導，女兒們卻都走上父母的道路，賴聲川認為，這與身教息息相關。「我與乃竺不為孩子造橋，只給她們很多觀念上的包容與開放引導，讓她們找到自己想走的路。」像是曾參與舞台劇演出的大女兒，自動研修佛法，潛心程度讓賴聲川自嘆弗如，而現在嫁為人婦，生了可愛的小孫女，提起生命的傳承到了第三代，賴聲川形容：「那是一種不可思議的感覺，是生命延續的奇蹟。」

而女兒也極有可能再回頭與母親丁乃竺同台演出，戲劇張力即將擴展、接棒；小女兒仙耘，12歲就立志將來要畫卡通，經賴聲川夫妻倆分析得失後，小女兒自己決定要赴瑞士念美術高中，現在則在紐約學習視覺藝術動漫，不知不覺也往藝文創作發展。一家人因為血緣而關係緊密，現在，更因為藝術而結合得更牢不可破。

對於目前生活的確感到很滿意，賴聲川也想送給女兒們一段話：「每天問問自己，今天我有什麼？我真的快樂嗎？人生的運勢起落，其實背後都有跡可循，世界靠個人改變，快樂靠自己追尋，重點是要打造出讓好運氣願意停駐的性格，年輕人應該隨時檢視、實踐理想，30歲不實踐，轉眼30年過去，想實踐也實踐不了。」

【完整內容請見《食尚小玩家》2010年第22期】